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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時候·燈光

路燈漂白了夜色。

幾隻不知名的小蟲在光下繞圈。路燈以外，一片墨色，蟬聲與蛙鳴從遠處的草叢裏傳來。空氣裏瀰漫着露水了，有些涼意。這，是獨屬於農村的夜晚。

瘋玩了夠了，我和小夥伴踩上這條小路，大跨步向家走去。偶爾的狗叫聲讓夜色變得高低不平，四周寂靜，而我始終安寧。因爲我知道，燈光的盡頭有人等着我。

“外婆，我回來了！”人未到，聲音先到。

“誰家的野孩子回來啦？”

“哈哈——哈哈——”

一燈呵護着一棟小房子。暖暖的，一位老太坐在矮椅上，手拿蒲扇，輕輕扇動，勾起了柔軟的風，眼睛瞧着大門口。外婆眼裏含着笑意，我們倆同時默契地笑出聲來。外婆又輕輕給我搖蒲扇。這風很溫柔，似乎帶着草木和皁英的味道。夜色溫柔，燈光慈祥。

一條漫長又漆黑的小路，我獨自踏上。荒野有燈，心中有期待，那前路就會有滿屋的慈愛。

長大了·風箏

起早貪黑，我的初中時光被功課、分數堆滿。深夜挑燈夜戰，我會偶爾喝杯茶解悶，醒神，站在窗邊，我諾大的身影投向窗外，漆黑堆滿了小路。每當這時，我想起遠方那個矮小的身影，或那大蒲扇，心中又充滿力量。

“外婆！我很快就去看你啦！”

“誰家的野孩子要回來啦？”

“有沒有什麼‘大事’呀？有沒有長高啊？我可是等着你中考喜報啊……”

又是一個月上樹梢頭的夜晚。樹林婆娑，偶爾的蟲鳴傳來，似曾相似的場景又在我腦海復活了。心一動，身已遠，我撥開了外婆的手機。那頭，依然是溫和而柔軟的聲音。即使互懟，也是細細的暖流。擡頭，皎潔的明月裏似乎藏着外婆慈祥的笑容。

是的，我是外婆放飛的風箏。一路上，迎風在天上自由地邀翔，越飛越高，越飛越遠。但是，線的另一頭是外婆緊緊的相握。風箏與線頭之間，名叫：等待。

夜空如洗，月光如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