燈作文開頭摘抄
千千萬萬條道路,千千萬萬盞燈。燈用來照亮黑夜,直至黎明的曙光替代它。人們讚美太陽、歌誦月亮,而很少有人注意到任何一盞燈。
因爲她們太普通了。初見它,那炫目到無法使人直視的的白光將黑夜撕開一道口子,乳白色的光暈揉開了它的輪廓,隱約可見上方方形的燈罩。
它照亮着一方小小的天地。燈柱旁層層疊疊的紋竹交錯着,熱烈的白光彷彿在紋竹清晰的脈絡間流轉,自上而下,由明至暗。
上方的棕櫚葉尖被照耀得發白,遠處民樓的點點燈火在這黑夜中與燈光形成鮮明的對比,這燈光,幾乎可以說是炙熱的。
細看凝視之久,彷彿有一隻只的螢翅小蟲繞着這燈飛舞,掠起那粒粒微小的塵埃,平添幾分生靈活潑的意味。
這樣一盞強烈耀眼的燈,卻讓我想了一盞幾乎是柔和的、曼妙的燈。
如果說這盞燈是城市裏張揚又幹練的職場女姓,那麼我記憶深處的那盞燈,便是江南水鄉中坐於木窗前穿針引錢的溫婉少女了。
許是在泥土裏摸爬滾打慣了,我兒時對水鄉總有那麼多多少少的嚮往。特別是坐在那烏篷船裏,看那木槳輕輕撥開琉璃的水面,把那月光撥碎,蕩起層層漣漪。若此時還有一盞紗燈在身旁安安靜靜的亮着,輕煙環繞在身旁,白日裏的浮躁彷彿就會暈進那光圈裏,沉入那光焰中,消失殆盡了。
野得跟男孩子兒似的我當然不會憑空生出如此浪漫而溫婉的場景,是通過外婆的的口中,慢慢在自己的腦海裏臨摹下來的。
那時候還沒有亮堂堂的白熾燈,只有大廳中央掛着一盞巨大的吊燈。每當深夜我吵着不肯入睡,外婆便會點燃木桌上的紗燈,給我講從前的故事。“我跟你外公還沒結婚的時候,你外公呀,總喜歡帶我去划船……”
日暮殘陽,煙雨小舟。多少的漁樵閒話,慢慢沉落在溫柔的月色中,我幾乎能透過無數年的時光,望到一對少男少女,隔着一盞紗燈對坐着,兩岸是那萬家燈火。
紗燈的光暈一圈一圈盪開,觸摸着桌前外婆的臉頰,傾聽着舊時的故事。我發現,這紗燈亦是有些年代,燈座早已看不清了本來顏色,只依稀看得出以前被人精心雕琢的紋路,紗罩上也蒙了一層油脂。
“外婆,這盞燈就是你和外公坐船點的那盞嗎?”外婆聽了之後樂了,卻也不回答,只是慢慢微斂了笑意,繼續說下去。
“那紗燈陪了我倆好久呢。因爲小小的,容易帶在身邊,出遠門都會帶着,屋裏也一直點的這紗燈……”
可也許是命數如此,與往日一樣在燈下縫縫補補的外婆,一日竟再也等不來外公。回想當年恍若昨日,明淨的山月,透過雕花窗格,灑進屋內,與那燈光一齊落在外公外婆的雙鬢上,溫柔亦安詳。老式桌椅,粗陶瓶花,爐子上溫熱的酒,碟子裏的落花生。
燈下還響着對岸歌女的唱腔,婉婉轉轉,隨江水一同遠去。
“涉江採芙蓉,蘭澤多若草……”
這便是外公外婆這樣平凡人家的生活,清淡的故事,說起來卻如此美好而引人遐思。
外婆蒼老的聲音慢慢遙遠了,想那紗燈若是還在,也是個垂垂老者了吧。油盡燈枯,寂寞而悲涼,過往笑聲不在。
那盞燈,承載着無數青春風華,溫柔地照着外婆一路風霜走來,到外婆給她的孫女講述它和她的故事。
望着面前的白熾燈,我突然想,也許每一盞普通而不起眼的燈,都有屬於它自己的一段故事。先生你去傾聽,等等你去細細咀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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